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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观点

  • 一些最具意义的人类体验可以瞬间被识别,却难以定义或衡量。
  • 意识与主观体验在本质上是主观的,但它们仍然可以被研究和分享。
  • 测量和语言虽不完美,却是连接个体经验与共同真理的必要工具。

难以定义却可感知的体验

我们生活中存在许多“只可意会,难以言传”的体验,例如:

  • 听到最爱歌曲时,精神为之一振的喜悦。
  • 观看大学篮球赛最后几秒时的焦虑,以及在己队获胜时,会情不自禁地与身旁陌生人击掌庆祝的狂喜。
  • 一个人身上散发的善良与温暖。
  • 一走进房间,就立刻察觉到配偶正在生你的气。

我们能在经历时立刻认出这些状态,但要测量它们则是另一回事。


研究案例:夏威夷草裙舞与帕金森病

一项针对帕金森病患者进行夏威夷传统草裙舞训练的研究显示:

  • 初始反应:参与者最初持怀疑态度。
  • 过程体验:他们很快爱上了课程,享受随着音乐起舞、向富有魅力的老师学习以及共同分享体验的过程。
  • 深层转变:12周后,参与者发生了显著变化——他们成了亲密的朋友,相互支持,并普遍认为这门课改变了他们的生活。

科学测量的尝试与局限

  • 研究者使用了经过验证的量表(生活质量、幸福感、自我效能感)来尝试捕捉这种转变,试图将主观体验转化为可分析、比较和共享的数据。
  • 然而,这些工具本质仍是自我报告式的主观问卷,无法充分捕捉参与者眼中闪烁的光芒、彼此间的深度联结、意义感以及真正的转变。

本体论主观与认识论客观

哲学家约翰·塞尔提出了一个关键区分:

“意识是本体论上主观的认识论上客观的。”
  • 本体论:指事物的存在方式。

    • 本体论客观:独立于观察者意识而存在的事物(如桌子、山、石头)。
    • 本体论主观:仅作为有意识主体的体验而存在的事物(如疼痛、恐惧、喜悦)。
  • 认识论:指我们如何评估、定义和认识真理。

    • 认识论客观:可独立于个人感受或偏好进行验证的陈述(如“水在标准大气压下于100°C沸腾”)。
    • 认识论主观:依赖于个人体验或偏好,没有普遍真理的陈述(如“巧克力冰淇淋比香草味好吃”)。

塞尔的核心洞见:像意识这样本体论上主观的事物,仍然可以是认识论上客观的——即它们可以被客观地研究和评估,并最终揭示其结构和真理。


测量与体验的辩证关系:以水和温度为例

  • 水的体验:在知道水的分子式是H₂O之前,人类早已通过皮肤感受的清凉、暴风雨中的湿冷、口渴时第一口水的慰藉等主观体验来认识水。客观测量(分子结构、体积、温度)并未穷尽水的所有意义,我们仍需语言、隐喻和生活经验来描述它。
  • 温度的感受:温度是认识论上客观的(可精确测量),但天气预报除了提供“实际温度”,还会给出“体感温度”。后者承认了风、湿度、阳光、阴影乃至个人内部状态(疲劳、饥饿、情绪)如何塑造我们对温度的主观感受。两者都是真实的,共同构成了更完整的认知。

为何测量依然重要

我们尝试测量主观体验,并非因为主观体验是次要的。恰恰相反:

  • 主观体验(喜悦、恐惧、联结、意义、痛苦)正是我们生活的本质。
  • 然而,纯粹私人的体验难以被分享、比较或积累。

测量的意义在于

  • 它是将“不可见”变为“可见”的尝试,是将个体经验翻译成共享语言的桥梁。
  • 它使我们能够超越单一故事,识别模式,并探究对一人有益的方法是否可能惠及更多人。
  • 因此,测量并非对我们独特内在生活的否定,而是一座从孤立经验通往集体知识的桥梁,推动人类理解的进步。

最终目标不是将体验简化为数字,正如水不仅是H₂O,温度不仅是一个读数。但若没有某种共享的测量方式,我们将困于各自的经验孤岛。测量,在其最佳状态下,是一种建立联结的行为。 我们需要持续寻找更好的方法,去测量那些看似不可测量、定义那些难以定义的事物,从而逐步揭开关于“本体论主观”世界的一点点真理。

核心观点

  • 濒死体验中,有时会出现体验者遇到其不知晓已去世之人的情况。
  • 如果濒死体验仅由预期驱动,则不应出现对未知(且令人惊讶)事实的准确感知。
  • 此类体验虽罕见,但报告频率足以支持进行系统性研究。
  • 一项新的研究方案旨在以比以往更严谨的方式记录此类案例。

“达连峰”现象:出人意料的相遇

  • 在濒死体验研究中,存在一类被称为“达连峰”体验的案例,其名称源自济慈的十四行诗,比喻“意外的发现”。
  • 其核心特征是:体验者在濒死体验中,意外地在已故者中看到了他们以为仍在世的人。
  • 这直接挑战了“濒死体验内容完全由个人预期塑造”的观点,因为体验者感知到的信息是其事先未知且未预料到的。

一个典型案例

  • 事件:一位美国女性在欧洲长途旅行后重病入院。在濒死体验中,她见到了已故的父亲、祖母,以及一位她以为在别州健在的年老表亲。
  • 事后验证:苏醒后,她向家人提及此事,其母亲才告知她,这位表亲确实已于大约三周前去世。因患者旅行归来即入院,家人未找到合适时机告知此消息。
  • 疑点与佐证

    • 疑点:表亲91岁高龄,去世虽突然但并非完全不可预料;且从去世到体验发生已隔数周,存在通过潜在渠道(如被遗忘的对话)获知信息的可能性。
    • 佐证:体验者当时感到立即且强烈的惊讶,在场亲属也证实了这一点;患者丈夫坚称二人均不知情;家庭成员多年来的回忆保持一致。

一个持续存在的模式

  • 此类案例在文献中记载已超过一个世纪。
  • 早期记录者:弗朗西斯·鲍尔·科布、埃德蒙·格尼、弗雷德里克·迈尔斯等。
  • 近代研究:布鲁斯·格雷森在2010年进行了最全面的回顾,并提出了基于死亡与幻象之间认知和时间关系的类型学。
  • 证据价值最高的类型:死亡发生在体验前不久,基本排除了正常信息传递的可能。
  • 意义:这些持续出现的报告难以被轻易忽视,它们共同表明,个人预期并非濒死体验报告内容的唯一决定因素。

研究挑战与新的方向

记录面临的困难

  • 现有案例本质上是叙事,存在固有缺陷:

    • 记忆会扭曲。
    • 见证人会相互影响。
    • 寻求意义的愿望可能无形中塑造回忆。
  • 理想的有力证据条件(如多位独立见证人、即时记录、死亡发生在体验前几小时)在现实中很少同时满足。

系统性研究方案

  • 为应对上述挑战,布达佩斯帕兹马尼·彼得大学的研究团队制定了一套结构化方案,旨在更系统、更严谨地收集此类案例。
  • 单案例研究的价值:在无法进行受控实验的领域,精心记录的单案例(如神经心理学中的著名病例)能够汇集不同优缺点,推动假设生成与研究进程。
  • 该研究计划通过积累和分析一系列不完美但被仔细记录的个案,来逐步推进对此现象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