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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他(佛陀)讲的是什么呢?苦、集、灭、道四谛法门。“苦谛”是认清生活中苦恼普遍存在的事实:“集谛”是分析苦恼的成因;“灭谛”“道谛”是讲苦恼的止息及止息的方法。

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面对当下,回归内心,与烦恼开战。

佛陀宣讲的众多法要,都是在教我们如何贴近自身经验,以自身为中心去修行。我不是说大家应该自私。我的意思是,要从检视自己的身、语、意入手,把重点放在对治自己的贪、嗔、痴上面,而不是去挑别人的错,或者急于“度化”别人。

如果不贴近自身经验,诚实地看待发生在自己身上和心里的一切,并将佛法运用其中,我们很容易会在修学的的过程中偏离解脱烦恼的初衷。比如……事不关己时,你能做到“八风吹不动”,而真正的问题出现时,你的反应跟不学佛的人是一样的,既没有对自身的觉察,也没有对正法的忆念,只是任由情绪肆虐、言行失当。这说明长期以来我们都荒于贴近自身而修行,无法随时提起对内心感受欲望、情绪的觉察,更没有当下出离的心力。

根据《瑜伽师地论》,烦恼产生有六因:潜伏在识田里的烦恼种子、对境、随学恶友、听闻不正确的法教、串习、颠倒作意。

……所以不必再纠缠于“出离”是需要出家还是远离出家,是需要厌世还是远离厌世。要知道,这些都是形式,而烦恼在内心。

你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因为没有什么是你真正想要的,你内心无法填满的缺憾、不满足感,不是因为你还没有得到,而是因为你还在轮回中。

……其实外在形式到底有没有必要,有多大的必要,取决于你的修为。你的修行境界若确实到了那个程度,外在的东西不对你形成干扰,你可以不在乎形式。但这也只是对你个人而言,可以不必在意;至于会不会给其他人带来负面影响,使他们对佛法产生误解,这是另一件需要考虑的事。

藏传佛教许多宗派都有外前行的修法,通过反复思维串习“暇满难得、寿命无常、因果不虚、轮回过患”来培养出离心。

……所以说,生活本身不一定是修行,但如果你能把生活经验,顺境、逆境,是苦、是乐,用于巩固你的出离心、菩提心、空性的见解,这才是修行。


第一部 珍宝人生

人生充满烦恼,但如果能以烦恼为契机去勘悟世间万象的本质,从烦恼入手去实现止息烦恼的最终目的,那么这样一个充满烦恼的人生就是我们解脱的最好机缘。

第一章 珍宝人生

痛苦并非凭空而来。根据佛陀的开示,造成痛苦的根本原因在于我执。要真正止息痛苦,只能从破除我执入手。所谓我执,是指认为自身以及外部世界都是无需观待条件而绝对和常一地存在的。事实上,万事万物并不像人们以为的那样坚实存在,而是依赖各种内在和外在的条件一刻不停地生灭,因此不具固有性、恒常性,也就是无我和无常。具备无我的见地之后,经过反复观修、体认,我执便会逐渐弱化。

无我指事物不具有绝对的自性,但并不是虚无主义。事物之所以无我,是因为它随缘生灭,缘起则生,缘灭则灭,这便是因果。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缘起都是同时具有两层含义:空性和因果。讲无我是讲空性,讲无我也是讲因果。

同样的,在生活中修无我也要双管齐下,既要体认事物的无自性,通过有意识地削弱对自身和外物的贪执来减轻痛苦,又要重视因果。

随着无我的见解和体会不断深入、巩固,菩提心便会油然而生。我们终于确信一切都是无我的,这使我们前所未有地感受到自由的滋味,而世界上还有那么多人、那么多众生因为不知道无我和因果而仍然在枉受痛苦。想到这一点,我们便会情不自禁地要去帮助他们了解缘起性空的道理,好让他们不再冤枉吃苦头。这种希望众生离苦得乐、究竟成佛的发心,就是 “菩提心”


佛经上把痛苦分为三大类:苦苦、变苦和行苦。

所谓苦苦,就是显而易见、不折不扣的痛苦,比如身体和精神的创伤,病痛、恐惧、生离死别。人人避之唯恐不及,谁也不会把它们误认为是别的东西而想去追求、亲近。

变苦是指通常被我们理解为快乐的种种体验和现象,因其本质为苦而终将由快乐变成痛苦。

较之苦苦、变苦,行苦是一种更深刻也更细微的痛苦。它是指陷于轮回的众生整个存在状态的无奈和不圆满。身心受到业力牵制,被种种烦恼束缚。普通人的生命皆是由烦恼中来,到烦恼中去,全然不得自主地流转,流转。

具体而言,人间的痛苦又分成八种。无论贫富强弱,所有人都无可避免要经历生、老、病、死的痛苦。除此之外,人们还在不同条件、情况下各自感受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不欲临的痛苦。

承认痛苦的普遍性,看似悲观消极,实则不然。如果你把痛苦纯粹当作一种负面经理,总在想方设法避免它,或者认为痛苦是一种失败的表现,要是自己能力足够,一切都摆得平,就不会有痛苦。如果你这样想,毫无疑问,当问题、挫折出现时,你会感到分外压抑、焦虑和不公平。……某些情况下,逃避反而会加重我们的焦虑和恐惧。缺乏对痛苦的包容和忍耐,令我们脆弱不堪,打击、挫败接二连三,生活真的变得比较惨。反过来,如果我们认为生活中有痛苦是正常的,人生本来如此,我们就能更好地集中精力处理问题本身,而不是无谓地纠缠在愤愤不平的情绪中。这种情绪只会增加挫败感和怨气,却丝毫不能帮助我们富有建设性地应对生活的难题。

接受痛苦的客观存在后,我们要进一步了解它。

某些情况下,我们能够利用自己对痛苦的熟知,通过破坏其形成的条件去阻止某项痛苦生成。然而,我们同时也应该了解:生活中许多局面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也不是事到临头能改变的。因果一旦成熟,任何行动都无法阻止果报的显现。如果痛苦、尴尬在所难免,我们最好让自己有所准备。这样做的好处是,虽然该面对的问题还得面对,该经历的痛还得经历,我们却不再那样感到苦,不必再承受额外的恐惧和焦虑。

寂天菩萨曾说:“问题若有办法解决,就不必担心;若没办法解决,担心也没有用。”

佛陀说,一切痛苦的根源在于我们长期以来对自身及外部世界根深蒂固的误解,执幻为实。万事万物皆依赖各种内在和外在的条件而生灭,因此不具固有性、恒常性,用佛教的术语说,即无我和无常。


人们误认为是无常带来了痛苦,而实际上造成痛苦的不是无常,而是对无常的恐惧。克服这种恐惧有两个办法,一是熟悉无常,二是了解恐惧无常的原因。

经常地观察自己和周遭的人事变迁,会让我们熟悉并接受无常。

因缘是指促成事物形成的各种物质及非物质条件。因缘具足就会产生现象,因缘缺乏现象就不会产生,因缘变化则现象变化,因缘消失则现象消失。这就是我们通常说的缘起。

因为事物都是缘起的,不可能恒常不变,也不可能有一个不需要条件而自生自有完全独立的“自我”。这彻底打破了我们对安全感的幻想,多么令人绝望!然而,像无常一样,无我也只是事物普遍具有的性质,它本身不好也不坏,只是因为人们坚持认为事物是固有、实存的,并且认为只有这样,人生才有立足点,才会幸福,所以极力抗拒“无我”的观点。

认为事物具有稳定性、持久性,是一种错觉,若加以分析,就会明白其中的谬误。

然而,无我并非断灭。生命是前后相似相续,非断非常的。现在的“我”与过去的“我”,固然早非一事,却又相续不断。何以故?因果不虚也。生命的迁流可以理解为一系列前后传递的因果关系。在前的肉体和精神的行为影响在后的行为,每一状态的升起都依赖之前的状态,生生不息,变化不止。死亡不过是一种比较深刻的变化而已。因果的传递不会因为死亡而终止。

人是无我的,物也是无我的。

大乘佛教中观派的著作中对此作过详尽的论述,认为常人看似实有的东西与虚空无二无别。当然现代物理学的发展还没有最终印证这个观点,佛教内部也存在不同见解,但不管怎样,到目前为止的科学研究成果已具有足够说服力,使人们相信没有实存、常一的我,即使物质分解到最后不是虚空,而是有一个终极微小的物质单位,这个单位也不可能是“我”,否则,每个人身体里都会有数不清的“我”,而同时“我”也存在于空气、水、泥巴里,这样又回到开头的问题:如果有实存的我,那么哪个是我?

我们在轮回中,因为错觉、误解,把因缘和合、念念生灭的东西执着为实有、常存,而感受各种痛苦。现在虽然听佛陀宣说了无我的道理,在理论上知道痛苦的根源在于我执,但我们还是会有痛苦。只有当证悟无我时,困扰我们无量劫的痛苦才会在当下消失。


懂得无我的道理之后,应该把它运用到日常生活、修行中去,时时处处体认无我,这样才能真正有效地对治痛苦。

初学者很难直接体验到无我,但可以经常提醒自己:一切事物都是无我的。不断强化这个观念,也会相当有帮助。

很多时候,我们倾向于把当下纯粹的苦扩大,演绎成悲惨的故事,甚至是连续剧,掺杂进太多不相干的情节、评判和议论。

……我们就是这样把自己的攀缘心、分别念错觉投射在物体上,执着贵贱美丑,枉受痛苦。

事物无我,却能随缘显象。这其中发挥作用的一个重要规律是因果律。

从实践的角度简单地说,相信因果就是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如果不想感受痛苦,就舍弃会带来痛苦的心念和行为;如果想快乐,就培养会带来快乐的心念和行为。

因果真实不虚。如果一个行为的果报今生没有成熟,而你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组织它成熟的话,它一定会在下一世或更晚的时间成熟。所以,我们今生的遭遇不全是今生造作的因果,有一些是前世的因在今生成熟的果,今生的因所产生的果也有一些要到后世才显现。

行持善法创造出新的因缘,改变了原来的因果,所以重罪轻罚。本该在后世以更加惨烈的方式体现的果报,在今生投身为人尚有取舍的自由时成熟,以后就不会再受此一报了。

日常生活中的因果取舍要谨慎,涉及三宝之物,尤其是僧众的饮食的因果取舍更须细致入微。我们平时说话,哪怕是探讨佛法,都应该非常小心地取舍因果。

菩提心的训练之所以可能,正是因为我们看到万物相互依存、息息相通的事实。

我们往往因大失小,担心过于关注眼前的个体,会导致失去整体的视角和心胸。所以,口头上对“众生”充满感情,行动中却对近在身边的亲友、同事们的身体痛苦和精神孤独熟视无睹。

的确,作为大乘佛子,我们永远不能忘记尽虚空界无量无边的众生的福祉,但同样重要的是,我们不能忽视因为各种因缘来到我们面前,需要帮助和关爱的每一个有情,他们来世以及今生、日后以及眼前的安乐。

一切众生都希望得到快乐,这一点毋庸置疑。我相信我们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求安乐,为了获得满足感。总是提醒自己众生在这个层面上的共同性,有利于我们培养同理心、同情心,也让我们更加顺利地发展菩提心。

普贤菩萨曾发愿:十方所有诸众生,远离忧患常安乐,获得甚深正法力,灭除烦恼尽无余。这正是对愿菩提心的具体阐释:其一,希望众生远离挫折痛苦、磨难,经常感受快乐;其二,希望众生真正趣入正法,信受奉行,由此摆脱轮回的痛苦,并最终灭尽烦恼,成就无上正等觉。或许我们遇到的大多数人都不求出离轮回,只求眼前离苦得乐。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应该尽己所能地去帮助他们,让贫穷的免于匮乏,让患病的得到照料,让孤独的得到关爱,让受蔑视的感到被尊重,让受冤枉的感到被理解。这是菩提心的一部分。

我们可以要求自己以解脱为目标、舍弃对今生和来世安适的希求,但不能因此不尊重他人对幸福快乐的理解和对现世福报的追求。

因为不知道可贵,所以不知道希求。

有时候,善良的举动会招来质疑甚至毁谤。如果我们的目标不识解脱,如果解脱之道不是远离贪、嗔、痴,不是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我们很容易会迷失在对贫穷、蔑视、责难、羞辱的恐惧和对富贵、尊崇荣耀、赞美的向往中。

修行,永远不嫌太早。

人生充满起伏变化,很多时候自己的想法、计划都无法实现,但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要提醒自己:暇满难得,今已得,人寿无常,死期不定,务必要精进修行,才不辜负这珍宝人生。

第二章 安乐

什么是快乐呢?

痛苦消失就是快乐。不要把快乐看得太严重,好像不郑重其事付出十二分的努力就不能得到它似的。

静坐的一个入门法门便是观摩自己的呼吸,心静下来,就会体验到,每一次气息的吐纳都充盈着喜悦的能量。即使在纷扰的日常生活中,你也能体会到这一点

如果人们能像观察自己脸上的斑点皱纹那样,去了解熟悉自己心念的活动,就不难发现每一个单纯而直接的当下都带着淡淡的喜悦。如果人们不把快乐一味寄托于瞬息万变的外部世界带给人的刺激,那么快乐的感受是可以延长、扩大的。

佛法告诉我们:痛苦源自我执和法执,即对自己的执着和对周遭事物的执着。

关于破除我执的方法……简单地说,就是没有一个绝对存在的“我”。

了解到这种相对性,我们就会意识到,耗费一生精力企图在自己与外界之间砌一道围墙的做法是徒劳的,而这种徒劳带来的挫败感让我们很不快乐。

拿最具有伤害性的负面情绪——愤怒来说,愤怒也有从酝酿到爆发的一个过程,就像着火,开始只是几颗小火星,后来发展成火苗,风一吹,才越烧越猛,成了一场大火。许多人要等到火焰冲天才意识到着火了。可是,如果留心观察的话,火星或火苗刚起就上前把它扑灭,袖手旁观也无妨,看看火是怎么烧起来的。也许你还不知道,通常在火上扇风、浇油的就是喜欢恶作剧的那个你。现在你跑出来做观众了,没人帮忙,火烧得不起劲,一会儿自己就灭了。

我们追求幸福快乐,不想受伤害,我们被人误解会感到委屈,我们希望受关注,被体谅……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扩展开来,芸芸众生都有这些相同的希冀渴望。

安住在负面情绪中,而不失压制它,也能帮助我们培养菩提心。

不了解自己的另一个表现是不知如何正确地对待自己。或是溺爱放纵,或是自责苛求,总之就是不能以一种平和的方式与自己相处。

佛经中把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称为婆娑世界,意思是能忍受缺憾的世界。

仔细观察,我们深深执着的人、事务、状态等一切,没有一样对我们的生活来说是不可或缺的。

把快乐寄托在向外驰求上,就像喝盐水解渴一样,得到的越多越不满足。

除了对自己的误解外,我们对周围的世界也存在误解。

如果你承认无常是生命的规律并接受它,你就会放松下来。

第三章 从玉树说起

一、无常

说到底,我们还是不够谦卑,不肯完全放下心中的傲慢和成见去认识无常。

如果我们认为某些无常是好的、温和的,可以接受的,而某些无常是不可接受的,那么我们并没有真正领会诸行无常的深义。

如果我们认为某些人、某些物、某些现象理所应当比其他人、物、现象更具恒常性,那么我们也没有真正领会诸行无常的深义。

三宝的护佑和加持,不是要强化自我和安全的幻觉,让我们相信自己套上了一个“金钟罩”,从此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怀着这种心态面对变化莫测的世界,我们只会更脆弱。

大多数人面临死亡,不论何种形式的死亡,都是身不由己、极度惶恐的。他们所有的知识、技能、思想都只能应对现世的、与生相关的问题,而死亡是什么,该怎么办,他们很少考虑过。

只有修行成就很高的人才能做到生死自如,在死亡来临时自主地决定何去何从,而一般人在感受到死亡的剧烈痛苦时,都不免惊慌失措,全然忘记平日的修行,丧失对中阴境相的判断力而误入歧途,失去解脱的宝贵机会。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在一旁安慰、提醒、指导亡者克服死后的惊恐,镇定下来,清晰无误体认自性之明光,或者辨认其后出现的诸佛菩萨清净刹土之显现,那么亡者即可获得解脱。诚信佛教的藏族人在亲友死后,一定会想办法为亡者超度,帮助他们顺利度过死后中阴这个至关重要的阶段。


二、因果

有些果报的起因可能要追溯到几世、几百世之前,但是不论是间隔多久,果报都不会自动消失。拿恶业来说,清净恶业主要有两种方式:主动地积植德行、忏悔、清净业障,或者被动地等因缘成熟、果报显现,显现后因果自然了结。

业是动态的。在梵文中,业的原意是“行为”,行为产生后果,后果引发新的行为,如此因因果果前后相续,构成一股势能,不断有新的因缘加入其中。虽然其整体趋势很难改变,但新的因缘(即新的行为)却能增强或削弱它的力量。

当我们看见别人在灾难中死亡受苦,不要认为这一切都是无缘无故、偶然发生的,也不要想那是他们咎由自取。

有些人可能是佛菩萨,以死亡和苦难这种特殊的方式向我们示现无常、无我和慈悲。有些人通过积植德行、修持正法而改变了往昔的因果,重罪轻罚。有些人了结了某些因缘将要去往别的刹土……


三、共存

……我们只关心自己,以及周围极其有限的空间里的几个人、几件事。在这个小圈子以外发生的事情,不过是又一条新闻而已。

相信自己与万物是分离的,这样一个错觉强化了人心的冷漠,让人不觉得自己应该对他人社会和整个世界承担什么责任。

人们把拥有尽可能大的独立性看成是人生成功的标志,有自己的车、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办公室等等,尽可能地不需要别人。有人因此认为能否过得幸福快乐完全是自己的事,与其他人没有什么关系,只要自己有能力得到想要的东西就行了;至于其他人是否过得幸福,也与自己无关。

另一方面,与自给自足的农业社会相比,现代社会里人类的相互依存度实际上是更高了。我们生存的基本条件——衣、食、住、行,每一样都依赖他人的劳动。城市化意味着人口不断密集。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我们都越来越多地与其他人共享同一个狭小的空间。每个人的言行影响到自己,也影响到其他人的生活。合作共存,不仅是出于良善的愿望,更是出于生存和发展的需要。

这样就出现了一个矛盾:客观上,大家比以前更加相互依赖互为影响,在地球的这一边,一小群人的活动所产生的后果,会比以前更快、更明显地影响到地球另一边的人,而主观上,大家以为自己很独立,可以不需要别人,也不必替别人着想。

我们曾经认为天灾和人祸是两类性质完全不同的问题,但现在我们逐渐意识到两者之间的界线其实并不是那么明确。每一件事的发生都是众多因果关系共同作用的结果。

我们生活中的一些问题,通过消除贫穷和无知,就可以解决;但很多情况下我们陷入苦难,更深刻的原因在于长期以来对精神世界的忽略。真正持久宁静的快乐不是向外驰求得到的。


四、自律

修行是修养仁爱、宽容、谦让、与人为善等能给自他带来安乐的精神品质,也就是说,要关注其他生命的福祉,并且自觉调整自身行为让其他众生感到安适快乐。所以,修行有两个不可或缺的方面,一是替其他众生着想,二是为此而采取转化内心的实际行动。

5. 梅兰妮·克莱因

弗洛伊德最初对成人神经症症状背后意义的探究,产生了一个未预见到的关于儿童情感生活的惊人假说。而就在克莱因对儿童进行直接研究时,弗洛伊德的理论仍然是主要依靠成人的记忆和幻想来推断童年的情形。

许多克莱因的捍卫者认为她的贡献在于总体上与弗洛伊德最初的研究保持一致,最小化两者的不同,认为这只是弗洛伊德概念的延伸与完善。批评者认为克莱因的构想与弗洛伊德思想的主流不太相关,而且具有高度推测性和幻想性。这种争论因为克莱因写作风格的特点而变得更加复杂。她对于原始幻象材料的描述是晦涩的。同时,她的写作又非常有力量,非常确定,经常导致以偏概全、夸张。而且,在其作为一个理论家的生涯中,基本原则和重点有着重大未被承认的转变。现象学细节、夸张和突如其来的转变在观点中的混杂,导致了一系列极度丰富、复杂与结构疏松的著作。她的这种写作风格有时似乎反映出组成其绝大部分工作内容的初级过程思维的纹理回忆。

许多批评家未能对克莱因的观点进行认真而平衡的解读,而她自身的某些言语常有误导的特质,从而导致关于克莱因工作的错误概念的广为传播。这其中最主要的是:她仅仅重视攻击而忽视了其他动机,她完全忽视真实他人的重要性,其代价就是创造了幻觉性的、变换不定的儿童自身心理。在围绕克莱因贡献的争议与反感的漩涡之中,可以理解的是,不管是对其观点的精确本质,还是对其在精神分析观点历史中的地位,大家很少会达成共识。

我将阐明,克莱因既忠实又背离了弗洛伊德的观点,是驱力/结构模型与人际/结构模型之间关键的过渡性人物。她的贡献主要在于,关于驱力的本质以及“客体”的起源和本质,她经常进行微妙而根本的重新阐述。

克莱因理论的各个阶段

儿童的精神分析治疗有着巨大的技术困难。要分析任何人,你必须想办法进入其体验和幻想。自由联想为成人的精神分析提供了这样一个途径,但由于儿童的言语表达能力常常比成人差,通常活动较多,直接将自由联想技术用于儿童是不可能的。克莱因试图通过谈话让最初的病人参与治疗,但很快就看清了言语媒介的局限性,需要一种更加直接的探索工具来进入儿童的幻想和内心世界。对游戏的观察和解释就提供了这样的方法。克莱因认为游戏在儿童的心理秩序中发挥了重要的功能,代表了儿童最深层的潜意识愿望与恐惧的再现。尽管有时儿童是自己玩,经常让治疗室参入游戏,并给治疗师分配角色,现在淘气的孩子受到了病人的惩罚,现在慈爱的父母在奖赏病人,诸如此类。通过观察和解释这些角色表达的意义和安排,克莱因能够帮助儿童解决各种冲突、与他人的关系,以及完全不同的认同^[这个观点认为分析过程是连续并变换的“自体——他人”结构的分配组成的,也是克莱因对成人分析技术理论贡献的基础,导致了对移情与反移情的特别重视。]。配备了游戏解释的装备,她在早期论文中急切地探讨弗洛伊德关于婴儿式体验的假设。

(欲力的)混合/分离

弗洛伊德在其最后欲力理论架构下所用的词汇,用以描述生命欲力与死亡欲力在具体表征下两者间之关系。

欲力的混合是一种真正的混合,于其中两个组成元素的任一者都能以可变的比例出现;分离则表示下述过程:此过程的极致导致两种欲力分别运作,并以相互独立的方式追求各自目的。

力比多的黏着性

弗洛伊德所假设的性质,用以说明力比多固着在某对象或某阶段之上的不同能力,以及其投资一旦被确立后,它要加以改变的不同困难度。黏着性因人而异。

动情带

指任何可能成为性刺激所在位置之皮肤-黏膜表层区域。

就较特定的意义而言,指一些功能上为某种刺激所在之区域:如口唇、肛门、泌尿-生殖、乳头等部位。

歇斯底里病原带

夏柯(Charcot)与弗洛伊德相继指出,在某些转换型歇斯底里病例中,作为特殊感觉现象之产生位置的某一身体部位。病人指为疼痛的这个部位,经过检验之后,证明受到力比多所投资。对该部位的刺激会引起类似伴随着性快感的反应,甚至可能导致歇斯底里病发。

主动性技术

费伦齐(Ferenczi)所推介的整套技术过程:当被分析者在治疗中或治疗外的某些重复行为,为主体带来的满足妨碍了回忆与治疗进展时,分析师不再将其行为局限在诠释上,而对上述行为明确提出指令与禁令。

温惠

在弗洛伊德赋予它的特定用法中,借由与肉欲(Sinnlichkeit)对立,该词指称一种对他人的态度。这态度延续或复制儿童最早的爱恋关系模式,于其中,性快感并非独立出现,而是总是借由依附在自我保存欲力的满足上。

谭纳托斯(死神)

有时与爱罗斯一词对称而被用来指称死亡欲力的希腊词汇(死神);经由加诸其上的一个类近神话的意涵,该词的使用强调了欲力二元论的根本特质。

拓扑论;拓扑论的

假设精神装置分化为若干系统之理论或观点,这些系统均有不同的特征或功能,并依据某种次序彼此关联地配置,这使它们可被喻为以空间方式具象再现的精神场所。

弗洛伊德的两种拓扑论经常被提及:在第一拓扑论中,主要是无意识、前意识及意识的区别,第二拓扑论则区分三个审级:“它”、自我与超我。

记忆痕迹

弗洛伊德在著作中始终使用的词汇,指称事件铭记于记忆中的方式。据弗洛伊德所述,记忆痕迹被存放于不同系统中;它们恒久存留,但唯有受到投资时才能再度恢复活动。

传会

在精神分析上,指称一种过程,借此无意识欲望在与某些对象所建立的某种关系架构中——特别是精神分析——现实化于这些对象之上。

这是一种儿童期原型的重复,其体验伴随着明显的现实感。

精神分析师所谓的传会,如无其他修饰语,最常指称治疗中的传会。

传统上认为,传会是精神分析治疗课题运作的领域;因传会的建立、形态、诠释以及化解,均构成精神分析治疗的特征。

创伤(或精神创伤)

主体生命中的事件,其定义在于其强烈性、主体无法予以适当回应、以及它在精神组织中引起动荡与持久的致病效应。

以经济论词汇而言,创伤的特征在于,相对于主体的忍受度以及其在精神上控制与加工刺激的能力而言,过量刺激的汇流。

哀悼的工作

继失去依恋对象之后发生的精神内过程,主体借此得以逐渐脱离该对象。

梦工

将梦的材料(身体刺激、白日残余、梦思维)转变成一产物——显梦——的所有作业。变形是此工作的效应。

施虐狂

指一种性倒错,于其中,满足与使他人蒙受苦痛或羞辱有关。

精神分析将施虐狂观念扩展超出性学家所描述之倒错,认为它尚包括许多较非典型的争相——特别是儿童期征象——并以它作为欲力生活之基本组成要素之一。

施虐狂/受虐狂,施虐-受虐狂

该用语不仅强调施虐与受虐两种倒错之间可能存在的对称性与互补性,同时也指称欲力生活之演化及其征象中一根本的对立偶。

在这个角度上,此一性学上用于表示这两种倒错组合形式的词汇,被精神分析引用(特别是发过的丹尼尔·拉嘉许[Daniel Lagache]),以便强调这两种位态在主体间冲突(主宰/屈服)以及人格结构中(自我惩罚)的相互关系。

原初场景

儿童观察所见或根据某些迹象所假设、幻想之双亲性交场景。它通常被儿童诠释为父亲的暴力行为。

原始场景

法语系精神分析师一般采用作为弗洛伊德所谓Urszene的译词。然而我们认为应将之译为:原初场景。

见:原初场景。

精神分裂

奥伊根·布洛伊勒(Eugen Bleuler)所创的词汇(1911年),用以表示一组精神病,其一致性已由克雷佩林(Kraepelin)所证实:他将它们归类于“早发性痴呆”,并区分其中三种已成为经典的形式;青春型(hebephrenique)、紧张型(catatonique)与妄想型(paranoide)。

布洛伊勒引进精神分裂(衍生自希腊文σχíξω“分裂、裂开”与ψρην“心神”)一词的目的,在于强调他所认为构成这些精神病之基本症状者:Spaltung(“解离”)。该词在精神医学以及精神分析已树立其权威,不论论者关于使精神分裂得以确保其特质者为何的见解如何分歧,以及由此产生对此疾病分类架构适用范围的异议。

临床上,精神分裂繁化为一些表现迥异的形式,人们从中通常可得出下列特征:思维、行为与情感性的不一致(古典词汇则称不协调、解离、崩解);与现实的疏离——伴随着退回自身——以及耽于幻想产物之内在生活的主导(自闭症);始终低度系统化而大致明显的妄想活动。最后,此疾病的慢性特征——以极多样的步调朝智力与情感的“恶化”演变,其结果通常为貌似痴呆的状态——对大多数精神医师而言,是据以诊断为精神分裂不可或缺的主要特征。

诱惑场景,诱惑理论

  1. 真是或幻想性场景,其中主体(一般而言为一儿童) 被动地受到他者(通常是成人)的示好或性操纵。
  2. 弗洛伊德于1895-96年间发展但随即舍弃的理论。此一理论认为,对真实诱惑场景的记忆是精神神经症病因中的决定因素。

罪恶感

用于精神分析时,该词具有十分广泛的意义。

它可以表示继主体认为应受谴责的一个行为之后所产生的情感状态,但主体所持的理由则可有不同程度的适当性(罪犯的内疚,或表面上荒谬的自责)。或者表示一种对于自身不值的模糊感觉,而与主体可能自责的某个明确行为无关。

此外,它被分析假设为无意识的动机系统,可说明失败行为、犯罪行为、与主体加诸自身的苦痛等。

就最后这个意义而言,需有所保留地使用感觉一词,因为主体在意识经验层面上可能并未感到有所罪责。

自卑感

对阿德勒(Adler)而言,指基于实际器质劣势而产生的感觉。在自卑情结中,个体力求大致完满地弥补其缺陷。阿德勒赋予此一机制非常广泛的病因重要性,以及所有疾病。

根据弗洛伊德的看法,自卑感并非特别与器质劣势有关。它不是一种最终的病因因素,而应被视为症状来理解诠释。

互补系列

弗洛伊德使用的词汇,用于说明神经症病因,并超越内源或外源因素二择一的限制:事实上,这些因素具有互补性质,当一者较弱时,另一者相对较强,以致可将一整组病例列于一个其中两类因素呈反比改变的量表上。只有在此系列的两端才可见到仅具一种因素。

在精神分析的经验与理论中,性不仅指称依赖于生殖装置运作之活动与快感,而且包括一系列自童年起即已出现的刺激与活动。这些刺激与活动取得一种快感——不可被化约为基本生理需求(呼吸、饥饿、排泄功能等)之纾解——并以组成物的方式存在于所谓正常形式之性爱中。

焦虑讯号

弗洛伊德在修正其焦虑理论时(1926年)所提出的词汇,用以指称,在面对危险的情况下,“自我”为避免被刺激汇流淹没时所启动的装置。焦虑讯号以减弱的形式复制了原先在创伤的情境下所实际体验的焦虑反应,它促使防御作用启动。

刺激和

弗洛伊德用以指称量之因素的词汇之一,其变化为经济论假设之对象。该词强调此元素的起因:外在与——特别是——内在的刺激(或欲力)。

欲力的来源

每种特定欲力特有之内在起源:或是刺激出现的场所(动情带、器官、装置),或是在此身体部位产生、且被视为是刺激之身体过程。

屏忆

兼具异常鲜明性以及内容明显无重要性等特征的儿童期记忆。其分析导向一些显著的儿童期经验与无意识幻想。一如症状,屏忆亦为被抑制元素与防御之间的妥协形成。

镜像阶段

据贾克·拉岗(Jacques Lacan)所述,指人类构成的一个时期,介于出生后十到十六个月之间(a):儿童仍处于无能、运动失调的状态,透过想象方式提前了对其身体统一性的领悟与控制。此种想象统一性的运作乃透过相似者影像——犹如一整体形式——的认同;它特别彰显与实现于儿童在镜中察觉到自身影像的具体经验中。

镜像阶段构成日后自我的模具与雏形。

生殖阶段(或组织)

心性发展之阶段,其特征为部分欲力在生殖带主导下的组织。该阶段包含由潜伏期所分隔的两个时期:阳具期(或儿童期生殖组织)以及于青春期形成之严格意义的生殖组织。

某些论者以生殖组织一词专指上述第二时期,而将阳具期归为前生殖组织。

力比多阶段

儿童的发展阶段,其特征为:力比多在某一动情带的主导下大致明显的组织,以及某种对象关系的主导。在精神分析中,人们尝试定义自我演化的各个阶段,由此赋予阶段观念一较宽泛的范围。

口唇阶段

力比多发展之第一阶段:此时性快感显著地联系于伴随进食而来的口腔与嘴唇刺激。营养摄取活动提供了亲和的意义,使对象关系得以借此展现并且组织;例如,对母亲的爱恋关系将由以下意义表现:吃与被吃。

亚伯拉罕(K.Abraham)建议依照以下两种不同活动来细分此一阶段:吸吮(早发口唇阶段);啃啮(口唇-施虐阶段)。

阳具阶段

继口唇、肛门等阶段之后的儿童期力比多组织阶段,其特征为各股部分欲力在生殖器官主导下统合,但青春期生殖组织则不再如此。在此阶段中的儿童,无论男女,只知道唯一生殖器官:雄性器官,性别的对立等于阳具/阉割的对立。阳具阶段对应于伊底帕斯情结的巅峰期与衰退;此时最显著的事阉割情结。

肛门-施虐阶段

指力比多发展之第二阶段。根据弗洛伊德,此阶段约处于二至四岁之间,其特征为在肛门动情带主导下之力比多组织:此时的对象关系充斥着与排便功能(排出/滞留)及粪便之象征价值有关的意义。在此阶段中,可以见到施虐-受虐狂随着肌肉控制的发展逐渐显示出来。

口唇-施虐阶段

根据亚伯拉罕(K.Abraham)所引进的次分,指口唇阶段的第二时期;其特征为牙齿与啃啮行为的出现。此时体内化具有摧毁对象的意义,此亦表示矛盾双重性开始在对象关系中运作。

力比多的郁积

弗洛伊德假设可能是神经症或精神病病发起因的经济过程:无法找到卸载管道的力比多累积在精神内的形成物上;如此累积的能量被用在症状的构成中。

下意识的或下意识

心理学词汇,用以表示:或微弱地有意识,或处于当下意识阀限之下,甚或不能进入当下意识之物。在弗洛伊德早期著作中,该词被作为“无意识”的同义词使用;但旋即被舍弃,因该词容易造成歧义。

升华

弗洛伊德假设的一种过程,用以说明一些表面与性无关,但其原动力却来自性欲力力量的人类活动。弗洛伊德所描述之升华活动,主要为艺术活动与智识探究。

若欲力转而趋向与性无关的新目标,并针对受到社会价值重视的对象,则称之为升华的欲力。

替代物

见:替代形成

多元决定

指一个无意识形成(物)——症状、梦等——起因自众多决定因素。这可由两个非常不同的意义来理解:

a) 上述的形成(物)是数个原因的结果,而单一原因不足以将之说明;

b) 这形成(物)起因自多重的无意识成分,后者可组织成不同的意义序列。

这些序列在某个诠释层面上各自具有其一致性。这第二种意义最被普遍接受。

多元诠释

在讨论梦时弗洛伊德数度使用的词汇,用以指称继一个先前的有条理、且表面上彻底诠释之后所得出的一种诠释。多元诠释根本的存在理由为多元决定。

多重投资

对已被投资的表象、知觉等所附加的补充投资。该词特别应用于弗洛伊德意识理论架构中之注意力过程。

超我

弗洛伊德在第二精神装置理论架构中所描述的人格审级之一:其角色可被视为自我的审判者、检禁者。弗洛伊德认为,超我的功能在于道德意识、自我观察、理想物之形成。

传统上,超我被定义为伊底帕斯情结的继承者;其构成是透过内在化双亲之禁止与坚持要求。

某些精神分析师将超我的形成上溯至更早的时期,他们或认为此一审级在各个前伊底帕斯期即已开始作用(梅兰尼·克莱因[Melanie Klein]),或至少找出一些构成超我前身之非常早期的行为与心理机制(如,格鲁弗[Glover]、史必兹[Spitz])。

记忆象征

弗洛伊德在早期著作中,经常用于形容歇斯底里症状的词汇。

象征

贾克·拉岗(Jacques Lacan)引进的词汇(以阳性名词形式使用)。他在精神分析场域中区分三个主要分域:象征、想象与真实。象征指称精神分析所涉之现象范畴,因这些现象犹如一种语言般被结构。该词亦涉及以下观念:治疗有效性的原动力在于话语之奠基性特征。

象征法

A) 就广义而言,无意义的意念、冲突或欲望间接显像化的再现模式。就此意义而言,所有替代形成(物)在精神分析中都可被视为象征的。

B) 在狭义下,主要借由象征与无意识被象征物之间关系的恒定所凸显之再现模式;此种恒定不仅出现在同一个体中或是个体之间,也出现在非常多样的范围(神话、宗教、民宿、语言等)、以及彼此差距甚远的文化领域之中。

系统

见:审级。